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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點/美國通過烏克蘭租借法案 對台海兩岸的啟示

作者 黃清龍
發佈時間:2022/04/20 12:29
最後更新時間:2022/04/25 16:07
俄烏戰爭已經延燒近2個月。(圖/達志影像美聯社)
俄烏戰爭已經延燒近2個月。(圖/達志影像美聯社)
作者:黃清龍(信民兩岸研究協會理事長、獨立媒體人)

美國參議院本月6日全票通過「2022年烏克蘭民主防衛租借法案」(Ukraine Democracy Defense Lend-Lease Act of 2022),這對陷入苦戰的烏克蘭無疑打了一劑強心針,反之卻可能成為俄羅斯的夢魘。法案還須經眾議院審議通過,才能交由拜登總統簽署生效。不過按目前美國朝野氣氛,通過是沒有問題的。
 
 
這是美國歷史上第二次透過租借法案援助盟友。上次美國通過租借法案,已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,美國因此而成為「民主國家的兵工廠」,公認是同盟國最終能擊敗納粹德國的主要關鍵。這次通過的烏克蘭版租借法案,同樣代表美國對烏戰的定性,包括這是一場防衛全球民主的戰爭,以及戰事恐經年累月,但烏國終將得勝。
 
頗為諷刺的是,上次美國租借法案的主要援助對象,正是前蘇聯領導人史達林,而這次美國透過法案要打擊的對象,則是試圖恢復前蘇聯榮光的俄羅斯總統普欽。
 
烏克蘭租借法案之所以重要,是因它關係到美國對烏戰的整體戰略,即如何在不直接派兵介入下,協助烏國打贏這場戰爭。法案通過前,美國已經向烏克蘭提供總值17億美元的軍事援助,但美國援外另有《武器出口管制法》規範,難免曠日費時。租借法案通過後,將可簡化美國軍援的行政程序,讓拜登總統能更有效地向烏國提供武器和其他援助物資,對抗俄羅斯入侵。
 
 
早自戰爭爆發後不久,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就呼籲美國仿效二戰時的做法,軍援烏國。而在美國參議院通過租借法案後,儘管俄羅斯出言恫嚇,警告將招致「不可預測的後果」,但美國不予理會,一些北約成員國則跟進援烏。英國政府即將宣布對烏國提供反坦克、防空飛彈等進一步援助,德國也準備增加軍援支出,提供逾10億歐元專供烏克蘭添購軍備。
 
不過這些仍不足以滿足烏克蘭的需求,烏國外長庫列巴呼籲北約成員國提供空中防禦系統、大砲、坦克和噴射機等重型武器,並批評仍不願提供「進攻性武器」的盟國,既「虛偽」又「不公平、不合理」,強調烏克蘭的要求很公平。「你給我們武器,我們犧牲性命,而戰事控制在烏國境內」。
 
烏克蘭第二大冶金企業伊利奇鋼鐵廠被俄軍攻佔。(圖/達志影像美聯社)
另一方面,北約秘書長史托騰柏格6日表示,目前並無普欽將放棄「控制整個烏克蘭及改寫國際秩序野心」的跡象,因此這場戰事可能延續數月或數年。他說俄方正準備集中火力進犯烏東,衝突來到「重要階段」,烏國「對軍事協助有迫切需求」。於此更可看出美國租借法案的重要,可能成為俄烏戰爭的關鍵轉折點,如同過去曾協助盟軍擊退納粹的第一次「租借法案」。

兩次法案雖然相隔81年,但從法案的形成過程、與美國對戰爭起初立場到最後介入的過程,卻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,而這要從上個世紀20年代說起。

第一次世界大戰後,美國總統威爾遜倡議成立國際聯盟,但未獲國會通過,導致義大利法西斯主義、日本軍國主義以及德國納粹主義紛紛崛起。當時美國受到「孤立主義」影響,國會從1935年開始,接連4次通過《中立法案》(Neutrality Acts),阻止美國政府向歐洲及亞洲戰場提供援助。然而《中立法案》不只無法阻止日本的侵略步伐,還鼓勵希特勒出兵併吞了奧地利、捷克斯洛伐克等中歐國家。

1939年9月1日,德國閃電攻擊波蘭,英、法隨即向德宣戰,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爆發。到了1940年7月,法國戰敗投降,整個西歐大陸都被德國征服,只剩下英國還在抵抗。但英國此時已經國庫耗盡,無法繼續從美國購買軍事物資。眼看戰爭就要打不下去了,為此,英國首相邱吉爾在1940年12月給美國總統羅斯福寫了一封信,信中表示英國「為了戰勝罪惡的敵人,需要幾千架飛機、幾百萬噸艦艇。在這一重要時刻,請美國做出史無前例的努力,只要給我們武器就可以」,就像今天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做的事情一樣。

美國民意也在這時開始轉向。根據1941年2月的蓋洛普民調顯示,有54%的美國人支持向英國出借武器。如果是在不讓美國直接捲入戰爭的前提下,支持援助的民調更提高到69%。羅斯福總統於是在1941年初向國會提交了「租借法案」,2月9日先在眾議院以260比165的得票率獲得壓倒性通過,然後再於3月9日以59比30投票率獲得參議院支持通過,經羅斯福簽署後,「租借法案」於3月11日正式生效。

 
這就是二戰時期「租借法案」的由來。此法案最初只針對英國,後來擴大到蘇聯、中國、法國等36個國家。到二戰結束,美國依據此法案,一共向盟國提供了約500億美元的軍事物資,其中英國314億美元、蘇聯113億美元、法國32億美元、中國16億美元。

租借法案通過後,美國的援助跨越大西洋源源而來,除了英國以外另一最大受益國就是蘇聯。據統計,直到二戰結束為止,美國一共向蘇聯提供了113億美元(約今天的1800億)援助,包括超過1萬4千架飛機、2萬多輛裝甲車、自行火炮8200具、衝鋒槍逾10萬枝、各型載重和特種車輛46.7萬輛、商船100艘,以及總價在31.5億美元以上的工業和石化製品。 

從援助的數字來看,當時美國的援助的確成為蘇聯抗德的強大後盾。這一點,蘇聯也不能否認,史達林曾在戰後說過:「這個法案太重要了,我們就是靠它打敗了共同的敵人希特勒。」當然誰都沒有想到,很快冷戰時期降臨,美蘇從二戰盟友變成敵人,到了今天美國還針對俄羅斯的入侵,通過援烏租借法案。

值得一提的是,原本對日本侵略採取隔岸觀火的美國政府,終於在1941年5月6日將重慶國民政府納入《租借法案》範圍之內。1941年12月7日本偷襲珍珠港,引發美國、英國對日本正式宣戰,伴隨著太平洋戰爭爆發,中華民國自此正式成為美國的「準軍事同盟」,美國也取代蘇聯,成為中華民國對日作戰的主要援助國,為雙方接下來長達80年的軍事合作關係拉開序幕,中華民國政府在二戰與冷戰期間都與美國站在同一陣營。

同樣值得留意的是,自二戰之後,美國無論在韓戰、越戰、還是在阿富汗戰爭時,都沒有動用過租借法案。美國此時重啟「租借法案」,意味不僅把俄羅斯當侵略者,而且是把普欽類比為希特勒。還有美國當年成為「民主國家的軍火庫」,這次同樣透過支援烏克蘭搶占道德高地,拉攏相關國家成為反俄同盟,準備長期孤立俄羅斯。此外,美國這一舉動也等於發出一個強烈信號,即美國會強力支持烏克蘭把戰爭繼續打下去,並堅信烏克蘭終將獲得勝利。

 
俄烏戰爭讓國際再度關注台海議題。(示意圖/shutterstock 達志影像)

常有人拿台灣和烏克蘭相比,而有所謂「今日烏克蘭、明日台灣」,儘管兩國事實上有很多差異之處,不過從美國通過援烏租借法案,確實可以給予台灣啟示。

首先,由於地理與歷史因素,美國社會一直存在孤立主義氛圍;但美國又是個民主國家,政府決策受到民意影響很大,最終還是要跟著民意方向走。現在美國社會已經再度轉為反共,台灣站在反共的最前線,表面上雖然有戰爭的風險,但也有巨大的機會。

其次,所謂美國的援助,不能僅以派兵或駐軍與否作為判定指標,就像曹興誠先生說的,七十多年來美國海軍、空軍不斷出現在台海附近,其實就已經在實質協防台灣了。

再者,烏克蘭戰爭爆發後,美國雖然至今沒有派兵,但私底下的協助,包括提供軍事情報、人員訓練及武器軍需等都沒有停過。現在還通過烏克蘭租借法案,表明美國會長期支援烏克蘭,直到打贏戰爭為止。這毫無疑問也是給中共一個當頭棒喝,讓它知道一旦輕易在台海動武,美國絕不會袖手旁觀。

這點連中國學者都看得很清楚,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時殷弘、日前接受中媒專訪談及俄烏戰爭對美中台關係的影響時就表示,美國實際上對台灣承擔戰略責任的時間較烏克蘭久遠,且台灣的戰略地位更高。因此,若台海爆發大規模的戰爭,美國武力干涉的程度與強度,一定超過當前對烏克蘭的援助。 

當然這場戰爭這也給美國上了寶貴一課,就像美國眾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卡錫最近說的,烏克蘭人並未要求美國參戰,只期望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武器,「如果我們早點採取這些行動,而不是等到俄羅斯入侵之後,他們可能永遠不會被入侵。」

麥卡錫認為,拜登必須從烏克蘭的錯誤汲取教訓,同時也要觀察中方的動向,盡快採取行動強化台灣軍力,以便台灣更能自我防衛。「讓民主國家保衛自己,這是我們今天應當學到的一課。」

絕大多數台灣人其實都不希望發生戰爭,但如果為了維護主權獨立與民主體制而必須一戰,那麼自己先做好迎敵準備,「毋恃敵之不來,恃吾有以待之」,一旦戰爭發生,那就是自助人助、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,這就是台灣可以從美國通過援烏租借法案的最大啟示。

本文為作者評論意見並獨家授權刊登,不代表TVBS立場,版權所有,未經許可請勿引用,以免侵權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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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清龍專欄

#俄烏戰爭#烏克蘭#租借法案#普欽#軍事援助#俄羅斯#美國參議院

專欄作者介紹

作者

黃清龍

獨立媒體人,現任信民兩岸協會理事長﹑POP撞新聞主持人。曾在聯合報﹑首都早報﹑自立晚報﹑自立早報﹑中時晚報﹑中國時報及旺報等不同媒體任職,從助理記者到總編輯﹑社長﹑發行人。對台灣藍綠有深切體會,對兩岸問題有第一手接觸,對美中關係長期關注,希望以博腦佛心(Profession)為台灣公共輿論盡一分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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